小隻女孩向前衝

已經忘了有多少個天沒好好睡一覺

心中的擔憂隨著阿萌的病情起起伏伏

天知道毛小孩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只要妳健康

愛怎麼凌遲我真的都沒關係

今年四月親手送走養了將近二十年的愛犬老皮

我才25歲，老皮陪伴我的時間約三分之二甚至更長

當醫生在我面前宣布

她沒有外傷卻不斷流著血的後腿是惡性腫瘤且早已蔓延至全身時

我真的無法接受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明明前天還好好的明明每天都好好的

怎麼會這麼突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一直流血而已不是嗎？

我當然想過老皮年邁，離開我是早晚的事

但我從未料到，竟會是如此殘忍的結局

由於老皮的惡性腫瘤已到了末期血流不止的階段

又因為止痛藥會加速血液的流速與流量

所以無法給予任何止痛藥劑減輕她的痛苦

反可能會造成老皮失血過多而死

人長腫瘤都需要靠施打大量嗎啡止痛

我完全無法想像在不能投藥的情況下

已是狗瑞的老皮該如何度過這樣痛苦難耐的日子

那晚醫生只給我兩個選擇

第一，放棄治療讓她一天比一天痛苦或失血過多地離開

惡性腫瘤越到後期只會越痛，沒有痊癒的機會，痛的程度更是無法想像

個案中腫瘤後期的毛小孩甚至會有痛到選擇撞牆自殺的可能

但以老皮目前的情況來說，最少兩天最多半個月⋯⋯

第二，施行人道，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安樂死

與其讓她煎熬，不如讓她在沉睡下，舒服不帶一絲疼痛慢慢離開

其二分析的結果都一樣

如果是你們，你們會選擇哪一種方式呢？

回到今日，我只想抒發一下壓抑在心中的情緒

事情從上週四開始⋯⋯

按理每天我回家時

碗中的飼料和水應該都已經見底

阿萌也應該在我開門的同時熱情歡迎我

相反她躲在閣樓的棉被堆裡呼呼大睡

剛開始我並不以為意

想說這樣微涼的天氣她可能跟人一樣愛睏吧

週五一樣，飼料和水似乎一動也沒動過

阿萌是個很愛喝水的孩子，ㄧ天幾乎要飲一瓶礦泉水的量

這時候我便開始察覺有異

但她依舊在閣樓四腳朝天呼呼大睡

我把她抱回房間她卻一心只想躲回閣樓

是我太煩了嗎？

週六，水少了一點，飼料依舊不變

精神明顯較前些天差許多，仍維持沉睡狀態

沉睡到你會以為她是不是被下咒變成睡美貓

連我開門大叫她都沒聽見甚至放音樂她也沒反應

ps. 阿萌最討厭音樂她會覺得自己被取代立馬跑來幫我按摩或撒嬌

當下我怕她餓扁，打開她最愛的零食，她聞了聞吃兩三顆，不吃了！

我簡直快嚇瘋，毛小孩看到零食都會像看到天神般才對，阿萌到底怎麼了？

不過幸好，拿出罐頭她還是有賞個臉，也是大概幾口而已

這時我突然想到，貓沙呢？三天了，貓砂有沒有排泄物？

一看才發現，有尿但完全沒大便！

一切都非常奇怪唯獨抱著她睡覺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撒嬌躺在我肩膀上

只是這天氣是不是有點熱？怎麼熱到我把被子都踢光了

週日，看著阿萌漸漸消瘦，情況越來越不正常

我立馬找了週日還有營業且評價尚佳的臨時獸醫院

醫生說，她發燒了39.9幾乎40度的體溫，觸診腹部，有堅硬的糞便

懷疑為便秘引起的發燒

打了一針退燒，但頂多只能降半溫，囑咐我隔天還要再打一針

當晚阿萌耳朵尾端開始不再發燙開始呈現退燒狀態

可是精神食慾依舊不佳整個病懨懨

除了睡覺就是看著遠方呆滯對任何事物一點也不感興趣

我簡直擔心到要瘋了

明天要再回去打一針嗎？還是要到阿萌從小看到大的獸醫院找陳醫師呢？

週一，我選擇帶阿萌找陳醫師

陳醫師起初同樣認為是便秘便開了軟便劑

但阿萌還是沒大便

不過精神似乎有略微好轉會睜開眼睛看我也會喝水了

週二，我連新鮮的小魚乾、清蒸鱈魚肉都用上了她還是完全不屑⋯⋯

我慌了，聯絡陳醫師告訴他狀況

陳醫師表示，若隔天情況沒改善，就要抽血和照X光檢查

聽到這裡，我真的快發瘋了，抽血？X光？

開始擔心是否有什麼病變之類的問題

上網爬了無數類似病徵的文

我懷疑有可能是子宮蓄膿⋯⋯

週三，正當我準備帶阿萌出門時，她居然自己下床吃飼料了！

我立馬將這個喜訊傳給陳醫師

既然會主動吃飼料，就再觀察一下

這一天，阿萌已經會自己主動吃飼料四次！

叫她比較有反應也有便便了雖然只有一小顆⋯⋯

週四，距離上週四已經一個禮拜之久

阿萌開始會自己喝水吃飼料只是量都不多

也對音樂有反應，會主動趴在我身上幫我按摩和呼嚕嚕撒嬌

還會用眼神盯著紅外線

當我以為她略漸佳境的時候

她卻吐了兩次，吐出來的東西都是沒消化的罐頭⋯⋯

也開始拉肚子⋯⋯

最奇怪的是，精神狀況不減反倒越來越好

週五，受不了了，我又帶著阿萌衝去找陳醫師

想確定是不是我心中一直懷疑的子宮蓄膿

曾經阿萌也給另一個醫生照過超音波那時膀胱邊已有小小的黑塊

不過那個醫生診斷為「膀胱發炎」，開了消炎藥後阿萌的情況有改善

所以陳醫師說，基本上吃藥能改善的應該不是子宮蓄膿

因為子宮蓄膿吃藥不會好除非手術根除

於是為求安心，我們照了超音波，儀器顯示阿萌的膀胱邊有不明黑色區塊

正常情況下，膀胱邊是看不到這東西的

除非子宮膨脹，而子宮膨脹就是所謂的子宮蓄膿

沒錯，阿萌確診為子宮蓄膿，且需立即開刀

陳醫師分析開刀風險

有一種病例，病懨懨進來活跳跳出去

有一種病例，活跳跳進來冰冷冷出去

還有一種病例，下刀後才發現卵巢兩側各長一顆雞蛋大的腫瘤⋯⋯

不管是哪一種，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當時我看著阿萌，她似乎聽懂我們在說些什麼，眼睛泛著淚

就像我們強忍不讓眼淚流出，卻還是不斷熱淚盈匡的感覺

滿滿的淚水在阿萌的眼匡打轉

我的心簡直要被撕碎了⋯⋯

確定下午兩點動刀後，我先離開了獸醫院

這是我第一次把阿萌一個人放在陌生的地方

她肯定嚇壞了

踏出獸醫院的瞬間，我再也忍不住我的淚水

什麼叫淚兩行，真的是一行一行無需扎眼就自然滴滴落下

這2.4公斤小的身體，她受得了嗎？

想著想著，我想到了老皮，又想到小Due⋯⋯

老天爺啊⋯⋯我真的無法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

我沒有這麼堅強⋯⋯

請您別這麼殘忍好嗎⋯⋯

我願意付出所有只求她健康

其他我什麼也不想要

求求您了⋯⋯

等待手術的過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屁股下扎著針

為時三十分鐘的手術，真的分秒如年

連空氣是什麼味道有什麼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都清清楚楚

只能安慰自己，開刀還可以治療的已經萬幸了⋯⋯

終於，手術成功結束，當我進去時阿萌已經清醒

因為空氣麻醉藥效尚未退去

她不斷在原地四肢不協調跌來跌去打圈圈

精神狀況看起來不錯，不過也有可能是藥效產生的興奮

還需住院三天持續給予抗生素治療和控制以免照顧不佳引發敗血症

老實說，我覺得陳醫師非常有愛心也非常有同理心

他知道我有多擔心阿萌

晚餐時間他傳了段阿萌進食的影片給我看要我放心

也讓我有空多去看看阿萌

當晚，我再去看阿萌的時候，她一眼認出我

馬上「喵」了一聲，我看見她的眼淚，ㄧ顆一顆滴下來

她不斷朝我的方向拍打著透明玻璃，似乎要我帶她出去

我告訴她，妳要乖乖休息，等妳好了禮拜一就帶妳回家

她無奈地趴了下來，眼匡持續泛淚一直喵喵叫

阿萌，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覺得我跟阿萌都快得相思病了⋯⋯

第一次過了沒有阿萌躺在身邊窩在肩膀上的夜晚

連睡醒都覺得奇怪

無數次驚醒不斷拿起手機看有沒有訊息

多希望能趕快帶妳回家靜養

我愛阿萌，阿萌也愛我

此時此刻我多希望誰能打我一拳

讓我睡到禮拜一

醒來就能帶健康的阿萌回家